2013-07-11 admin
《双城记》中那段开篇语也许是珠三角大多数企业主现状比较好的描述,“这是一个比较好的年代,也是一个比较坏的年代”,我们这里的季节,“既是希望的春天,也是失望的冬天,我们前途无量,也感到希望渺茫,我们一起奔向天堂,我们全又走向另一个方向。”
在经历了金融危机的打击后,海外的订单终于出现了,工人怎么加班都赶不完订单,就好像回到了九十年代。那时候的广东夜间灯火通明,到处回荡着机器的轰鸣声。但老板们不得不冷静下来,工人越来越难找,工资越来越高,产业升级不得不面对,自己到底怎么办? 都是问号。
招聘总监像小摊贩
“流水三千,饮者一瓢,而这一瓢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舀起来。”看着招聘展台前熙熙攘攘走过的求职人群,久益日用品厂的副总裁陈言葑很沮丧。连续参加两天招聘会,总计招来的各类工人不到20个人。陈言葑的工厂主要做手提袋,需要招聘30个技术工人,超过100个车工。
他现在已经放弃了在招聘会寻求普工了。“来这里转的都希望待遇好,根本没人愿意做普工。”现在只要有工人能够把老乡带来上班,成功一个他就支付给介绍人200元。在有的企业,这样的介绍费已经上涨到600元,但效果仍然很差。“继续出来打工的人少,能说服老乡的更少了。”
从目前的用工需求看,纺织、印刷等行业比较难招到工人,不仅因为这些工厂环境恶劣,还在于工人很难学到一技之长。有没有技术成了衡量工人的标尺。“那些干了多年普工、没有专业技能的工人现在都不愿意回广东,他们在当地同样能够就业。那些学了点皮毛的学徒,现在却要回来做技术工;而那些有多年经验的技术工,现在要做管理层。”
为了应对不断增加的订单,陈感觉自己像个街边小贩。在工厂门口摆桌子招工,去火车站广场举牌子招工,去农贸市场招工,只要是外地人口流量大的地方,几乎都有招聘者的身影。有时还不得不组织工人上街发招工传单。
舆情改变用工者心态
龙华是深圳关外的一个小镇,华为和富士康是那里的巨无霸企业。这么多年来,热闹的富士康南门现场招聘一直是深圳制造业繁荣的缩影。每天都有数千人在招聘点聚集,希望能进入这个全球代工大王里工作。
“比较热闹的时候,排队的打工者把半条街都站满了,每次几十个人排队从入口进去面试,合适的就被当场留下。”深圳三和中介员工李晓冰说。不过现在这种盛况都是回忆了,虽然招聘点仍在,但和之前的热闹不可同日而语了。
有一些被用工荒折磨得没有出路的,干脆去民工大省直接找。在元宵节前一天,30多家东莞企业组团去湖北武汉洪山体育馆开招聘会,普工工资开到1500-2300元,但应者寥寥。而武汉当地企业工资只有1200-1500,却有相当大人气。比较后,带着1万多岗位去,却只招到了300人,东莞企业从武汉铩羽而归,大多数企业甚至是颗粒无收。
在很多广东企业看来,用工紧缺这几年都会出现,但现在却是愈演愈烈。越来越沉重的舆论压力让企业主真的开始慌了,许多求职者的心理发生了改变。“大家都觉得现在工作岗位多,都觉得自己是个人才,都能够随便开条件。”
工厂挖空心思搞福利
现在的企业有时候真不知道如何和打工者相处,各种要求千奇百怪。“有女孩子来应聘,看见我们工厂都是女性,就不干了,原因是找不到男朋友。”说起招聘,陈就觉得头大。很多年轻人不愿意加班,要求夜生活,结果早上又不能准点上班。
对于广东企业一直堪称福利的管吃管住,这一次也遭遇了挑战。“不愿意住一块儿,觉得人多不方便。”有些员工在工厂干了一天就跑掉了,有些干了半个月连工资都能不要。“以前经理骂人是正常的事情,现在都要讲究委婉,因为员工很可能因为一句话甩手走人。”
一些工厂为了增加员工对企业的感情,挖空心思设计福利。企业有卡拉OK赛,舞会,每个月举行一次集体生日聚会,发放生日券和特殊礼品。每年都要举行若干场各种形式的聚餐,中秋聚餐、春节聚餐、尾牙聚餐(“尾牙”即农历十二月十六日,商家一般在此日对有功劳的职员进行奖赏,也可借此机会为退休或离职的职员举办欢送会)。
企业比较怕产业升级
对于广东绝大多数的中小企业,用工荒听着可怕,但还不至于致命,真正让他们如坐针毡的是产业升级。忽冷忽热的需求要他们随时做好关门的准备,这个时候上自动化设备、业务转型简直就是赌博。
早在几年之前,广东制造业王牌东莞提出腾笼换鸟,催逼劳动力密集型产业向资本或技术密集型产业转型,要淘汰落后产能。即便在金融危机比较为严重的时候,还有官员说:“现在倒闭的是什么企业?有著名的大企业吗?没有!总体上讲,这些企业都是落后的生产能力,在市场周期性波动中被淘汰,是市场经济规律在起作用。”
现在全球经济复苏,需求回暖,企业主又要面临这一问题。对于擅长精打细算的企业主,升级太艰难了。“现在用工人,虽然劳动力成本提高,但至少还有钱挣。如果上了自动化流水线,而需求消失,我们很可能倾家荡产。”不过东莞企业家心中也明白,自己的竞争力已经丧失殆尽,靠廉价劳动力挣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产业升级的方向政府早已指明了,那些不符合升级方向的企业何去何从?那些有意要闯关的企业又该如何升级,谁和他们共担升级成本?有太多人向他们描述闯关成功后的美景了,但天生吝啬的企业主更多在考虑撤退,他们高兴不起来,他们不是被需求挟持,就是被政策困扰,既有近忧,又有远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