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Priscilla Wu

每年七八月份，是萨翁林纳（Savonlinna）一年里最繁忙的季节。酒店早早被预订一空，饭店里、塞马湖边满是赶来享受音乐和芬兰仲夏日不落美景的人们。每天超过20小时的日照，湖鱼肥美、浆果鲜甜，值得用最好的音乐来回报这个丰盛的夏天！

因为浆果而美好的日子

从赫尔辛基到萨翁林纳，转国内飞机50分钟，但更好的选择是驾车前往，这样才能不辜负湖区的大好风光。位于芬兰东部的这一地区，4万平方公里的面积中，一半都是湖泊，不仅有宽阔的湖面和狭窄的峡湾，也有错综复杂的湖岸和被松树覆盖的岛屿。公路两边是长满了松柏、白桦的森林，间或有不知名的湖泊跃入视野，邻近傍晚的太阳丝毫不觉疲倦，也顺带赶走了我们的时差。

半途在Ollinmaki酒庄歇脚。芬兰纬度靠北，不适宜种植葡萄，芬兰人一直尝试用黄莓、北极莓等浆果用来酿酒，每到七月，盛产浆果的湖区就到了收获的季节。草丛间星星点点散落的蓝莓、云莓、覆盆子，随手摘下就可以吃。Ollinmaki酒庄出的用白醋栗、大黄混合酿的Myllarin Matti曾经获得过芬兰本国酒业协会的大奖，清爽的口感，略带甜味的回甘，喝这样的果子酒可得小心，很可能不知不觉就醉了。在尝了不下六七种口味的莓酒之后，出门不摇摇晃晃，算你狠。

其实最好喝莓酒的方法，是搭配饭后甜品，晚餐时，用蔓越莓和白桦树液酿成的果酒，迎合白巧克力和草莓冰激凌浇玫瑰酱，香味丰富，甜度刚刚好。头盘是切得如纸片般透薄的腌牛肉配鹅肝慕斯，用肥美的鹅肝酱中和牛肉的咸香，算是一种创意。主菜是用出自本地修道院的烈酒煎派克鱼，配以大麦米饭和香葱沙司。这几道菜，单是听名字，就颠覆了北欧烹饪粗暴单一的旧印象。当晚我们借住的Anttolanhovi艺术设计酒店的厨师首先在烹饪技巧和摆盘上很有功力，食材的质量更是出众。所有的鱼都是从本区域塞马湖捕捞，浆果、蔬菜、肉类无不是从本地农场精挑细选，算得上是真正的有机。

最风雅的露天野餐会

看歌剧是件风雅的事。不过在萨翁林纳，那些看歌剧的繁文缛节都被松了绑。歌剧节更像是一场与芬兰的壮阔环境、自然风光，甚至桑拿传统相融合的文化盛事。

在赶往萨翁林纳的一路上，我们拜会了北欧最大的当代艺术中心Retretti艺廊、Lusto芬兰森林博物馆，谁说各种艺术样式之间不是相通的呢？这些都成了歌剧节最好的补白。

对于芬兰人而言，传统的消夏方式就是在树林里、湖畔旁的小木屋（Cottage）里住上一个月，每天抓鱼摸虾，游泳桑拿，颇有海子的那首著名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意境。Virpi说，传统小木屋的维护非常辛苦，以前祖父母那辈总是花上大半个月来为夏天入住做准备，而后还要花上一两个星期来收尾，如今，越来越多的家庭开始选择租赁的方式，而拥有乡村度假小屋的芬兰家庭也比从前少了不少。

Jarvisydan紧靠着Linnansaari国家公园，家庭式经营带给这家已有数十年历史的度假村一种特别温馨的感觉。在芬兰，好的标准不是说这里有多讲究，永远不要用固有的对欧洲的某些印象来要求芬兰，诸如金碧辉煌之类形容词，这里是用不上的。用巨石垒就的墙壁几乎不粉刷，原木的结构暴露在外，用来装饰的是代表了家里男人荣耀的鹿角或熊皮。公共主餐厅有中世纪古堡的优雅，凹凸不平、色彩斑驳的石墙原始粗犷，餐桌由大块的原木制成，一样是简洁粗犷的造型，桌上布置有高大的铁艺烛台与彩色条纹粗线毛毯，德国的朋友Thomas坐上国王椅，顿时有了几分威严。通过一个宽大的楼梯可通向二层，支柱是很粗的树桩，楼梯板是已开裂的厚厚的木板，下面透出隐约的灯光，仿佛童话里森林女巫的住所。在二层的一角还有一个小阁楼，这里有主厅唯一的两个窗户，清晨的日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窗台上两盆不知名的野花显得格外抢眼。

每一栋别墅样式的度假屋足可以供一两个家庭居住，楼下有公用的厨卫和桑拿房。但人们大都更愿意去公共桑拿，有烟熏，也有湿蒸和干蒸，设施完备，够十几个人同时洗浴。出门十来步就是一片碧蓝的湖水，桑拿完，热腾腾地跃入冰冷的湖水中，就算是夏天，也需要勇气。小小的码头上，野渡无人舟自横。

白天，我们自渡口坐船去大湖中的Linnansaari岛，快艇的行程要40多分钟，行船途中，船老大不停地指点我们看威武的鱼鹰、色彩鲜艳的金莺和珍稀而难得一见的白背啄木鸟。岛上全是杉树和桦树的混生林，登高处有怪石嶙峋，低洼处是小溪池潭，苔藓厚积，野鸟咯咯，全是天成野趣。

午餐就在岛上，每人发一套木制餐具，包括一块长条的木板作为餐盘，木叉、木碗，可以看出都是手工简单加工后的产品，简单却不失稚趣。所有的食品放在大木碗里自取，芬兰人喜欢在西红柿生菜色拉里加入坚果，特制的黑麦面包有特殊的甜味，搭配黄油，简直让人停不了口。还有芬兰出名的煎小鱼，将一大盘小青鱼码整齐，一丝不苟地放在炭火中烧烤。等银色的鱼皮被烟火熏成金色的时候，再配上当季拇指大小的小土豆上桌，不用吐骨头，倒提着吃，只是小心不要咬到自己的手指头。

萨翁林纳的夜

若你和我一样，日日生活在逼仄水泥森林中的大城市，偶尔想逃离无休止的喧嚣与压力，萨翁林纳是个不错的选择。接近自然，但又不会太冷清，走来走去都能遇到有趣好玩的人，来自四面八方，一同叹叹生活，好像就没那么烦恼了。

下午换好了衣服，优雅、正式，但不用太过隆重。我们坐船去游湖，在船上享用晚餐之后由水路进入奥拉维城堡（Olavinlinna Castle），可以免去穿着高跟鞋在陆地上走太长的路入场。

100年前，芬兰著名的女高音歌唱家Aino Ackte创建了这个节日，首次的演出就在当时还是一片废墟的奥拉维里上演。500多年前，当时统治芬兰的瑞典为了外敌的入侵，在萨翁林纳建起了这座城堡。经过后人的修复，如今的奥拉维依水而立，每年七八月举行的萨翁林纳歌剧节就在这里举行。歌剧节期间，芬兰和世界著名的歌唱家和歌剧团体轮番登台献艺。

歌剧演出安排在古堡的露天庭院里，可容纳23000个座位。虽然没有天鹅绒排座椅，华丽的私人包厢，吊灯或任何镀金装饰，那一份优雅含蓄的中世纪韵味和气氛却无人能及。古堡最大的一面外墙是舞台背景，城堡本身也为场面宏大的历史题材的歌剧提供了天然的场景，增加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从白发老翁到年轻美女，各个脸上都写着兴奋与期待。

一场《魔笛》落幕，夜色却不曾合拢。美丽时髦的Tanja把我们带到了城中最酷的餐厅Huvila，以售卖各种口味和浓度的啤酒出名，前院后工厂式的经营，没想到，在装修精致的餐厅后面，还藏着一个啤酒酿造间。这一餐半夜十一点开始的晚餐确乎吃得有些月朦胧，鸟朦胧。但谁叫太阳还在远远地抛着媚眼，我又怎么舍得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