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7-08 admin
去厦门前夕,收到朋友从那里寄来的明信片,上面用哀伤的语气写着:“曾厝垵已被文艺青年们占领,已经不是我们当年去的样子了。”她说,现在那边村口墙上的标语写着:“曾厝垵文艺青年们向往的圣地”。
她说的没错。和六年前相比,如今的曾厝垵确实可算是沧桑巨变。那时虽然环岛路已通车多年,游客也日渐增多,但曾厝垵一带大抵仍是海滨渔村的模样,我们那时去住的“梦旅人”似乎是村里唯一的一家旅店,老板是厦大毕业的,在此租了几间老房子,还保持着古厝的简朴格局。更早的时候,尤其在1999年环岛路通车之前,曾厝垵只是一个荒凉的渔村。虽然它距厦大不过两三站路,但我却从未造访过;那时从胡里山炮台往东北直到前埔一带,给人的印象是迅速从城市转入荒郊野外,虽然青天碧海一望无际,但海面上空荡荡,四野也寂无人声,颠簸不平的道路上只有极少的车子,公交车开过去时常常既无上客也无下客,一路都在以拼了命的速度狂奔。
很多文艺小清新
如今,除了福海宫等少数几座老建筑外,我已完全认不出曾厝垵的模样,好像我六年前去的是另一个地方,甚至和我三年前来的那次的依稀印象也有很大出入。村口标志性的阿川海鲜排挡已不复当年简陋的模样,它现在发展出了三家之多:旗舰店、总店、分店,旗舰店已是高档酒楼的模样,不再是大排档了。在海边看到近期的一张当地报纸上喜滋滋地声称,曾厝垵已成功从一个渔村转型为旅游村:村中四成居民住宅被改造为旅馆或餐饮场所,现旅馆数量多达180家。
这也解释了我们何以在村里墙上随处可见“本宅出租”、“客栈转手”的布告;虽然竞争激烈,但很多房子仍在翻新加盖或装修中,可想过去的几年里,旅游业的蓬勃给这里带来的日日夜夜的变化。村里的一些古建筑其实不同程度上也有所翻新了,福海宫和拥湖宫还有香火,曾氏宗祠则整体翻新后变成了一个咖啡馆。村里的一条主要道路现在被命名为:“文青路”,恰当地表明了这种变迁。现在,正如村口的墙上告示所说的,它的定位是“闽台闲创公社”,成为“文艺青年向往的圣地”虽然这看起来好像有点让人皱眉,但提出这一口号的人显然是认真的。
在村里散步时,Suda轻声说:“真是好多的文艺青年。”路边的不少店铺风格也很小清新,居然也有一家渡口书店(但书很少,恐怕和上海的渡口书店无关),令我略感惊讶的是:现在到处都是各种充满文艺气息的明信片和手绘地图我至少看到三个版本的鼓浪屿手绘地图,厦大地图甚至曾厝垵地图也都应运而生。当然,即便是在十多年前我的大学时代,鼓浪屿和厦大的地图也有,但其画法却是标准的地图样式,也没有单独印行,厦大地图更是只在校内使用这与现在形成了鲜明对照,因为,如今厦大也已被视为厦门的一处主要景点。
旅游业的东方主义想像
那天在厦大西村吃完早餐(不必说,西村一带也已饱经沧桑,我们费了一番周折才发现当年的妙香扁食已退进了深巷)后,沿演武路一直走,看到路边不少摊位刚开始要搭起来,其中竟有五个摊位都售卖厦大的地图和明信片。7月中旬已是暑假,这些明信片想来主要都是卖给游客的了。1997年的夏天,我在放暑假后曾在学校多待了一周多,以迎接到厦门来玩的同学;那时的校园基本上是空荡荡的,只有极少几个食堂还开着。而这次我和Suda都惊讶地发现,7月中炽热的阳光下,芙蓉湖边竟仍有不下两三百人,大多手持着相机在拍照;而新开辟不过三四年的芙蓉隧道也已成为观光景点,足有一两百个游客,三三两两地看着两侧墙壁上的涂鸦,幽暗的隧道中不时亮起闪光灯。
曾厝垵和厦大这些年来都经历了某种“景观化”的过程:原先不被视为景点的场所,如今都被带着数码相机的游客看作是一个旅游目的地。当然,早先的时候人们也赞叹厦大校园美丽(知道曾厝垵的恐怕就极少了),但那通常不过是少数个人的自发行为;我们到一个普通的乡村也可能赞叹其美丽,但这与它变成众多人的旅游目的地,却有本质的区别。手绘地图的出现尤其将这种景观意识予以系统化整理,反过来加深了人们将校园景观化的意识。为了适应游客的需要,它甚至还发明了许多新的传说,勤业餐厅的馒头、芙蓉餐厅二楼的面、白城沙滩、芙蓉湖、情人谷,在旅游指南中都呈现为某种文艺化的景观:“每一个季节,芙蓉湖都有专属于它的不同景致,唯一不变的,是它永远的温馨与浪漫。”而厦大里的木棉,“一直有一个传说,被木棉花砸到的人都会幸福”;“用心去看,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片叶,无不充满了灵性。于是,希望你驻足停留。”单独摘出这些不免有些断章取义,但确实,对一个在厦大生活过的人来说,这些词句都有导游词的那种不真实的气息,某种“旅游业的东方主义想像”(我杜撰的词)。
圣地及永久性地破坏
可以想见,这些年厦门旅游业的发展,正使大量的景观被生产出来;景观本身以及景观的话语需要不断生产,正因为有人需要大量地消费它们。类似的过程,在各地都早已千百遍地重演过了。周庄从一个普通的、没有游客光顾的小镇到今天的人头攒动,必定也经历了类似的进程:不仅镇子被逐渐视为景观,而且本地的景观资源也被有意识有系统地整理出来。曾厝垵、厦大及鼓浪屿有所不同的,只是这种景观生产的过程还充满了浪漫的文艺气息,但这在台湾想来也早已不鲜见。
厦大校内隧道可算是这一时代变迁的缩影。当年由于逼近前线(1958年厦大上弦场还曾受到炮击),学校曾在山体内开凿不少防空洞,此后逐渐废弃,到1995年我上大学时,部分已转为实际用途:舞厅、理发店,诸如此类。这几年内新开辟的隧道虽然事实上也具备防空洞的功能,但它如今却变成了一个旅游景点:来的游客们要看的都是墙上密密麻麻的各种涂鸦,绝大部分都是2010年之后的这两三年里留下来的。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些变迁有点像是重复了厦门这座城市变迁的过程:它起先是一个孤立的军事前哨,后来逐渐由于良港而成为一个货物集散地和苦力贸易据点,到1949年后再度成为军事前沿,渐渐地才从重创中恢复其经济实力,近三十年来又越来越多地被视为一个“海上花园”而厦门作为著名风景城市,原本就是景观逐渐被生产出来的过程,1924年起曾在厦大任教两年的法国汉学家戴密微,还曾抱怨这是一座“从来没有在世界上任何别的地方看见过的最丑陋的”城市。
有时我也常常想,我们怀念的那个十多年前的“旧”厦大或“旧”厦门,在更老辈的人看来,大概也是屡经变迁后的模样其感受或许就像我们看待今天的厦门,毕竟,曾听老师说过,1986年她刚到厦门时,全城只有3条公交线路。曾有不少同学和朋友向我抱怨,认为厦门现在变了(确实我也不认同市政府试图将它建设为另一个香港的雄心),而焦点之一是:它遭到了文艺青年的大规模入侵。这种反应当然是可以理解的,也相当自然,不过我也意识到,其实我们(或至少是我)本身正是较早时的文艺青年,只不过当“文艺青年”越来越多地成为某一种风尚时,我们不免开始厌恶这种分类标签。
某种程度上说,“文艺青年”就是中国的嬉皮士。曾厝垵在文艺青年入侵下的变迁,与Conrad P. Kottak笔下巴西小渔村阿伦贝皮的变迁也大抵相似:从一个单一而同质的社区,渐渐由于社会经济的发展,演变为一个阶级分化的街区和旅游中心。这一入侵将当地历史分为前后两个时期,人们常常不免对往昔有些怀旧,怀念入侵之前未曾改变的那个静态的过往时光。奇怪的是,外来的这些入侵者所喜欢的(或所消费的)也正是这个天堂般的过往,如果曾厝垵真是文艺青年向往的圣地,那么正是由于这种向往,永久性地破坏了这一“圣地”当然,如果没有这一向往,它原本也根本不是什么“圣地”。(作者系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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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曾厝垵
历史上的曾厝垵一直是作为农村而存在的。那里的人们以打渔和出租房子为生。曾厝垵的村民男渔女耕,男人出去打渔,女人留在家里耕田带孩子。
渔村的形成,大抵是因为依山傍海的缘故吧。背靠高山,面朝大海,渔村的日子一开始过得自由而惬意。明初,厦门城建起来之后,身处厦门港南部的曾厝垵也成了军事要冲。清代更是设水师驻守于此,辛亥革命后国民党的“海军航空处”和飞机场也在这里。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后,曾厝垵军事要塞的区位作用渐渐失去。
也许世界上很少有这样一个村落,包容了如此多的风俗信仰:不仅道教、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四种宗教齐全,更有厦门独有的、香火旺盛的民间圣妈崇拜,实在可算得上是极具代表性的闽南原生态自然村。
曾厝垵作为厦门港口城市的农村和渔村,在“村改居”之后,仍得天独厚拥有如此之多的历史遗存,也算一桩幸事。
曾厝垵最感动人的宗教遗迹是海边的“圣妈宫”。如果你经常从环岛路走过,你一定会对一座小型的宫庙产生好奇。是的,圣妈宫从一定意义上讲,可以算得上是曾厝垵的标志性建筑了。
曾厝垵的老人说,圣妈的信仰来源于海边的“漂客之茔”。圣妈宫里的“神”只是很平凡的姑娘,她或许是婚姻不幸,或许是守望、盼望梦中的南洋,也许是想去台湾,也有可能因为生活实在太艰难,所以她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早上出海讨鱼的渔民看见了她,就将她拖了回来,安葬在这个海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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